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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身影/陈星
2020-12-02 18:11 新媒体工作站  审核人:   (阅读:)

我想,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些身影。或一颦一笑,或一举一动,他们总能牵动我的心脏。当我失意时,当我沮丧时,那些身影总能萦绕在我的脑海,给我安慰,给我力量······

其他孩子在外面受欺负了,总是会哭着“恐吓”对方:“我要去告我妈妈!”我在外面受欺负了,也会哭,也会恐吓,只是内容是:“我要去告我奶奶!”记忆中就没有妈妈;而爸爸总是宽容地认为:小孩子嘛,打闹了一会儿又会玩在一起了。只有奶奶,不管我是对是错,冲上去就维护我。那时奶奶的身影像英雄,给我信赖,也让我得寸进尺地靠近奶奶。很少有人懂得小女孩这样的小心思,包括爸爸。

记忆中,奶奶一直是佝偻着的。年轻时高强度的劳动和不合理的生活方式,使她早早地弯了腰,像到了收割期的稻穗。这次回去,奶奶仍是佝偻的,不同的是奶奶再撑起来时更费力了。八十六岁的奶奶仍是满脸褶子,对着我笑。我呆了两天就要走,奶奶执意要送我。我其实早已经看到奶奶攥在手里的钱,并不说破,只是越走越快。奶奶也快步追我,不停地叫我等一下。听到后面有发动机的声音,我心惊胆战地转过去······还好,司机紧急刹车,还关心奶奶:“不急,慢慢走。”那一刻,我忘记了窘迫,眼中只有奶奶的身影:她仿佛不知道就在前几秒钟发生了多么令人后怕的事情,仍一晃一晃地跑过来,把钱塞在我的手心,还握紧我的手,生怕我再塞回去。奶奶一晃一晃的身影,就那样闯进我的瞳孔,撞得我眼睛发红,决堤。奶奶又老了。

一天,爸爸醉了,打电话给奶奶,反复地说:“我太高兴了,五十多岁了还可以叫‘妈’。”当时只是跟着在场的人笑话爸爸,回味之后才懂得爸爸的心情。我又何其幸运,还能再叫“奶奶”。

蹒跚学步时,爸爸的身影是高大的。爸爸的背曾是我的第二张大床。两只小手张开,抱紧爸爸的背,便会十分舒适,十分安心。爸爸大山似的在我面前缓缓蹲下,我会开心地扑过去,砸在爸爸的背上,咯咯地笑。我知道,爸爸又要带我出去玩了。

大了一点,会讨厌爸爸,老是使唤我做一些不想做的事,还会骂我打我;会感觉爸爸很凶,再也不敢跟爸爸撒娇。当然,爸爸并不是不爱我了,他仍会做一些令我十分感动的事。

一次,和几个同学留校帮老师批改试卷,不觉中夜色已经开始蔓延。刚走出教学楼大门,突然看见前方有一黑影向我们走来,手电筒射得我眩晕。我正诧异这是谁,旁边的同学说:“陈星,你爸爸来接你了。”在她们的羡慕中,我仔细看去,果然是爸爸正向我走来。他说:“我到处找不到你。”我酸着鼻子给他解释。其实,比起其他同学20多分钟的路程,我家离学校只有1分钟。爸爸打着手电筒走在前面,我看着他伟岸的背影,安全感十足。

岁月在不停变化的同时,人也会变。以前在爸爸身边时,老觉得他这里不好,那里不对;可当离开爸爸去上大学时,便会时常想起他对我的那些好。当我夸爸爸某道菜做得独一无二时,他便开心地笑,做给我吃;当我说要用很多笔记本时,爸爸忍着脚痛,走了很远去批发提回来;当我说零花钱不够的时候,爸爸没告诉我那段时间缺钱,只是默默地去向别人借来。我无意间听到爸爸跟他朋友聊天时说:“我家孩子很乖。她放学时我会在路边去观察,她来去都是独来独往,从不和谁勾肩搭背。”我脑补着他一次次为我来回奔波的身影,感动,泪流满面。

 

不知何时开始,我发现爸爸不再高大。他跟其他老头一样,身体微微发福,头发花白,记忆力下降。之前一段时间,爸爸会一次次地给自己染发。但头发还是敌不过岁月的流逝,时间到了,该白它还得白。后来,爸爸便懒得再染,随它白去。后来,爸爸终于承认他人老记性差。

在我的记忆中,看到小宝时他已经5、6岁了。爸爸去外婆家把他接回来时,他的长头发被编好捆成两个丸子,将他带来“珠珠糖”递给我。那时,我对这个弟弟还不算熟悉。小宝的长发剃了后,看起来依然很秀气,不像我,五大三粗,圆脸,留着和爸爸同一款的男士头,整天和一堆男孩子到处疯玩,典型的假小子一个。到现在,爸爸仍说:“你家两姊妹长反了。”

和我熟悉了以后,小宝会时常和我争吵甚至大打出手。真正的一言不合就开打!比如旁边有人在打扑克牌,我说那是5点,他说那是3点,接着就是“5点!”“3点!”越发大声地争论几个回合,谁也不服输,就开骂。我很聪明地用言语刺激他先出手,他当然入套。之后便是爸爸过来,我急忙说:“是他先打我的。”最后,如我所愿,爸爸略轻地打了一下我屁股,再重重地打他。但是,我们从不记仇。第二天,同为武术发烧友的我便会提议:“小宝,来,过几招。”然后我们便会模仿电视里面的招数,开始比武,还自动拟声,配音。当然,我和弟弟还和其他小伙伴玩过打游击、抓人、捉迷藏等等风靡当时的游戏。

仿佛一夜之间,小宝的个子窜得老高,先是超过了我,后又不停地拉大差距,长成邻家大男孩。我们不再吵闹打架,我们学会相互关心,但是,能看见小宝的身影成了稀有事件。因为讨厌上学的他已经说服爸爸让他在外打工,并成了已有4年工龄的“老江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只能一次次地送他离去。走到不远处,他说:“回去吧。”我便停下来,看他拖着行李箱越行越远。他偶然发在QQ空间的照片和感想,以及不久一次的微信视频,成了我了解他生活状况的主要途径。

就在不久前,小宝发视频给我,说:“好久不见了,开开视频吧。”一个多小时的聊天时长里,我只记得他说:“小星,我谈恋爱了。”天知道我有多高兴!我弟愿意跟我谈心事!接着,我很八卦地问了很多。接着,我不停地跟室友们炫耀:“我弟谈恋爱了!重要的是,他居然告诉我了!你们弟弟都是屏蔽你们的,对吧?”

现在,一提起小宝,爸爸便是满脸的笑容:“小宝长大了,懂事了,学会关心人了,也会为人处世。”我相信,再过几年,小宝定会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

如果不是时常叫小妹的爸爸为“九叔”,我真会忘记小妹其实是我的堂妹。从我记事起,就有这么一个小萝卜头“大姐姐,大姐姐”地叫我,整天尾巴似的跟在我后面。

在小妹2、3岁的时候,我已经6、7岁,到了该上一年级的年纪。于是,在我正在上课的那个早晨,听到了来自后面窗子那熟悉的声音。我转头一看,是小妹!她泪流满面,正抱着家里的小板凳,趴在窗子上,不停地唤我:“大姐姐,大姐姐······”仿佛在问我:你为什么不出来陪我玩?听到她哽咽的声音,我再也坐不住,却又不敢冲出去安抚她,只是憋了满身的汗,眼泪“啪嗒,啪嗒”地滴在课本上。终于,她被奶奶带走了,可我脑海里只有哭得那么凶的她,再无心思上课。那是我上过时间最长的一节课。

小妹说:“最近有几天假期,我已经买好从厦门到贵阳的机票了,想去看看奶奶。能待3天。”或许是好久不见小妹,又或许是在民大求学的日子里,我学会了珍惜亲情,学会了渴求来之不易的他乡重逢,我特别激动地提出要求:“一定要在我这里待一天。”我家小妹长大了,会为自己的身材臭美,会嫌弃自己不会瘦下的婴儿肥,会给家人们带礼物,会跟老姐聊未来男朋友的话题。我听她聊她在外面打工的生活和她玩“王者”认识的朋友,喝她硬要为我泡的绿茶,将她或调皮或开心的身影留在我的手机里。我多想留下她,不想她再受苦,可我无能为力,只能看她向我挥手,拖着行李箱走进公交车。当公交车离去的那一秒,忍不住地泪腺再次决堤。老姐在努力,希望以后有能力照顾你。晚上,我还在难受地翻着相册,小妹的几波动态映入眼帘,原来是和朋友去看猴了,还挺开心······这小没良心的!算了,你开心就好。

我的小妹啊,老姐不止一次想,当你步入婚姻殿堂的那一天老姐会是什么角色?高堂?伴娘?还是摄影师?说好了,咱不要祸国祸民,这辈子祸害一个人就够了;咱也不要腰缠万贯,这一生幸福安乐就好。

 

2020年6月江西人民出版社出版的《轨迹》收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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