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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吴凤香
2020-12-03 09:00 新媒体工作站  审核人:   (阅读:)

我对她的印象已经模糊到只余一个浅浅的身影。母亲节将至,但好似这么多年来,也没怎么过过这个让我伤心的节日。哪怕不刻意去惦记,但到了这一天,听旁人与母亲通话,心头微涩,鼻头一酸,终是有些憋不下去。我总埋怨自己长得不够像她,否则,照镜子何尝不是一种安慰。

母亲的名字同她这个人一样温润。高挑纤细的个子,轻轻束起的墨黑长发和润润的声色。外公的肚子里有些许才学,给母亲起的名字便喊“晚香”,加之姓宋,念起来也是满满的温软。母亲待人待世有她的一套做法,让人很难挑出什么错处。我对她的印象剩的不多,她走得太过于早了些。所以关于她待人接事这些种种大多是从家里几位长辈那里听来的。又听二姑说,母亲在时,家里几个姑姑都是村里其他同龄姑娘羡慕的对象。因为母亲颇为他人着想,甚是照顾几个小姑子,家里有什么吃的好的都先紧着小姑子和公婆。甚至在我为数不多的记忆里,有回撞上隔壁家小孩发高烧,母亲便把我刚到手不久的玩具小车给送了过去。因为母亲人缘好,连带着我都被她的众多“朋友”照顾,总是收到一些形形色色的小玩意。

母亲对我影响很大,这是不置可否的。她好似做任何事都不急,从来都是一副从容不迫、认认真真的样子。从集市上回家,太阳已经下山,天边只剩抹红霞,离家还有好几公里的路程。母亲却还能不急不躁地拉着我坐在路边的草丛,看满天晚霞,一边哼着老掉牙的调子。可我的性子不像她,反倒随了父亲,总是像蹿火苗似的,急匆匆。母亲也是出了名的闲不住,在她眼里,似乎没有干得完的活儿,这样事情完了,总有那样做的。记忆里她在的最后一点光阴,即使拖着病重的身体,也坚持要下地,秧了南瓜豆角,又把辣椒秧栽上。这一趟下来,已经是满头大汗,喘不过气。

母亲走的那天,族里的长辈都来了。不大的房间里挤满了人,父亲坐在床头,眼泪汹涌抓住母亲的手不放,这是我第一次见父亲哭。后来哪怕是家里发生再大的事情,也没见父亲再掉过眼泪。母亲侧着头,呢喃着父亲的名字。空气似乎凝固得有些重,这让我胸腔里有些闷,想逃离这狭小的房间。我忙跟奶奶说:“我要吃早饭,上学要迟了”。奶奶回应我的是略带有些责备的眼神,但最终没说什么,转身进了厨房。或许是年幼不懂事,或许是房间内气氛太凝重让我想逃离,但不管是因为什么,母亲的病逝都成了心头最大的一块病。

我吃完早饭去了学校,一天的课上得恍恍惚惚,心不在焉。待下午放学回家,才发现路上泥泞得很,原来竟飘了一天的毛雨。等到离家还有一个山头时,我碰见了长我几岁的叔叔与姑婆。他们很冷静,十分冷静,好似在说今天中午吃了什么菜一样地对我说:“你妈死了”。平淡的语气一边让我十分生气,但一边又使我忍不住哭出来,控诉他们骗小孩的行径。但若有若无的丧乐提醒我,他们并没有骗我这个胆小怕事的小孩。我哭着向家跑,丧乐声越来越清晰响亮,侵蚀我的耳朵我的头脑我的身心。我不敢一个人回去,所以只能喊来父亲,父亲紧紧攥着我的手,回到家里。我从门口往里望了一眼,看到母亲的身体盖了白布被放在竹床上,我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双脚,冰凉得刺骨,我知道我捂不暖了。现实突然冲破了重重灰色雾霭,呈现在我的眼前,一时心头突然沉痛,难以接受,跑到房间里,把门反锁起来,呆呆坐在床上哭。

事过多年,从母亲走后经历的种种,我都在把它们当做一种获得,是一种可以使我在没有母亲的庇护下成长的养料。母亲节已然将至,我过得很好,但还是想问候母亲一句那边一切可都还好?

岁月长青,其实一直别在心头。

(被2020年6月江西人民出版社出版的《轨迹》收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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