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贫瘠的山里也有难掩的故事,难掩的故事女孩!
十年前,是十年前吗 , 具体的我也记不清楚,其实村里其他人也不记得是不是十年前了,反 正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段,雪儿在这个很不起眼的小村庄里出生了。雪儿是秋天生的,她的名字 和“雪”没有半点的关系,只是因为她爷爷觉得“雪儿”好听,便取了这个名字,老家的人都这 么说!雪儿出生时我还是小学,只是从未见过她,只知道她出生三天后就跟着爷爷相依为命了。
两年前,在她家邻镇发生了一场大灾难——煤窑瓦斯爆炸,此次灾难夺走了15条宝贵的生命, 我的家族中就有三人,其中有一个就是雪儿妈妈的前夫,雪儿的堂伯伯。虽然这么说很残忍,很 不懂得人情的冷暖,但是“终究是这场灾难把雪儿的妈妈和当时一直未婚的爸爸绑在了一起”, 两人一开始还是非常恩爱的,两人经常一起在地里干活,累了就随地坐下依偎着休息,出山干活 的邻居路过时也能看到在地里干活的两个人并不缺乏情调,到了午饭时间就会把农具扔一边,恩 爱甜蜜地喂饭,当时大家看见了也比较欣慰,都说这样雪儿的妈妈不用像一年前那样一个人带着 四个孩子过得那么辛苦了,话说雪儿爸爸对四个孩子也还是挺好的,或许也是因为都是他的亲侄 吧!他们过着恩爱幸福的生活,便在一年后有了这个爱的结晶——雪儿。雪儿的出生本应该是一 件很幸福的事,但是不知为何,雪儿出生刚三天,雪儿妈妈就跑回来自己家里,不再理会这个无 辜的小生命了,即便后来家族里的人一直劝说、调和,但结果都是冷冷的拒绝,在雪儿一个多月时, 发高烧,差点丢了性命,邻居们都劝她去看看,可是还是遭到了残酷的拒绝,她说雪儿的死活与 她没半点关系。邻居们听到这样的话很不理解,也一直不知道夫妻二人间到底发生了何事,以至 于让一个母亲能对自己的亲骨肉如此的冷漠。在这种情况下,雪儿出生三天后没了母亲,恢复单 身的父亲也在不久就到处去揽工了,雪儿便和爷爷相依为命。
爷爷还是很爱这个小生命的,把雪儿当做命根子,到哪儿干活都把她捆在背上,出去时经常 一手提着农具,一手带着小雪儿的奶瓶,逢人也会笑眯眯地讲一些关于孙女的开心事,比如拉粑 粑在他背上啦,孙女已经能吃点饼干啦,孙女已经会笑啦……。在地里干活时,爷爷把雪儿放坐 在离自己两三米远的地方坐着,自己一边弯腰干活,一边亲切地和她的宝贝孙女谈心,小雪儿也 会咿咿呀呀地回应爷爷,山里回荡着爷孙俩交谈的声音和爷爷爽朗的笑声。村里人路过时看到爷 孙俩如此幸福,也都开心地笑了,都在为雪儿的成长和爷爷的伟大赞叹不已。夕阳斜斜地映照着 山里爷孙俩的脸庞,一个肥嫩的可爱小脸庞,一个干瘪枯瘦但满是笑容的大脸庞。“雪儿啊,天 黑了,爷爷回家给你做好吃的小米米饭阿,让你越吃越好,吃的香甜,让你吃了胖胖的,然后赶 快长大帮爷爷捶背。”爷爷一边把孙女捆上背,一边对着背上的雪儿笑呵呵地说。雪儿也在咿咿 呀呀地回应着爷爷。鸟儿叽叽喳喳地哼唱着晚归的乐曲,仿佛是为爷孙俩作著,此时谁也看不出 这是两个孤独的生命相依为命过的日子,因为他们即便孤独,但也到处充满着快乐。
时间过得飞快,又到了一年的冬天了。在这个四面都有山围着的山村里,冬天格外的阴冷,寒风聚集成一股,从各个山口猛烈地刮着,光听那呼呼的寒风声,就能让你刺骨的冷。为了不让 这刺骨的寒风刮伤皮肤,即便地里还有活,庄稼人也不愿出门了,都把自己过得严严实实的,钻 在自家的火边一动不动地挤着,生怕门缝里的风入侵,让自己被刮伤。这样的天气或许就是山里 冬天看着只有到处灰黄的土地和枯死的树叶的功臣吧!
挤坐在火边的一家人微弱的谈话这时被小女孩的喊叫打破了,“大爹请你去看看吧!我爷爷 死了”似乎这声音是从外太空传来的,但还是击中了围坐在火边的一家人,三叔如梦初醒般,但 马上拿上一件外套冲出去了,三婶也跟着跑了出去,来叫三叔的是雪儿大伯家的八岁女儿六珍, 她说她爸妈也没在家。三叔三婶走后,我们几个小孩子也在谈论这个可怜的小生命没了爷爷后该 会是什么样的生活,毕竟也才满一岁多。
晚上三婶回来了,告诉我们说三叔去东风煤矿山叫雪儿的爸爸和大伯了,邻居们都在他家帮 忙,这一天什么都缺所以只做了一些简单的事情,寿衣都还在赶制中。“可怜的还是雪儿,我们 赶过去时,爷爷已经冰冷了,应该死了有五六个小时了,都没有任何人发现,只有雪儿睡在旁边 一直哭个不停,整个阴暗的房间冷气逼人。这下这孩子该怎么办呢?她大伯家那么多孩子,又那 么穷,能给她好日子过吗?为什么雪儿死去的奶奶不能保佑、可怜一下她,先别把她的爷爷给带 走呢?难道就因为雪儿未曾和她谋面而不懂得怜爱她吗?这孩子真的命苦!”三婶一把鼻子一把 泪地说着。其实三婶所说的和担心的正是所有的邻居担心哭泣的。在送葬时,所有的邻居都哭的 很伤心,哭的不是爷爷的死,而是接下来这个小生命凄惨的命运。爷爷在时,她是爷爷的掌上明珠, 爷爷舍不得让她饿一分钟,可是现在她所依靠的这座大山悄无声息地倒了,永远地倒了!
听说从爷爷死后,雪儿就跟了她大伯家,就算她伯母还有一点点的心疼她,但是心有余而力 不足,自己亲生的孩子都整天挨饿,雪儿哪能免灾呢?听说雪儿也一天当中饿一顿,吃个半饱一 顿的。雪儿大伯脾气特别暴躁,经常对她伯母拳打脚踢,对准孩子像狮子般吼叫。每次婶婶们去 他家时看到的雪儿都是一个人很惊悚地缩在墙角,不敢与人亲近。婶婶们说雪儿都快三岁了,路 走的很好,但是还不会说话,只会发点嘶哑的声音,“这孩子肯定被吓着不敢说话了,成为哑巴 都不一定呢!”邻居们经常在一起伤心地谈论着。
两年前回过一次老家,听到邻居们谈论她大伯家和她爸爸时,我就好奇地问了一句“雪儿现 在会说话了吗?虽然我知道这个问题很愚蠢,但我还是控制不住好奇心,问出了这句话。他们告 诉我会说了,也跟着她大伯家的第四个女儿一起上一年级了,但是他爸爸取了一个“新妈妈”, 这应该是件好事吧!
这次回家,在路边遇到了雪儿的大伯,他说他大儿子不见了,去山上找儿子。当时和我一起 的叔叔婶婶们都没理他,我很好奇他们为什么对邻居的事这么冷漠,但是后来在聊天中得知了雪 儿的伯母受不了整天拳打脚踢下的贫苦日子,不知去向了,现在妻子不在家后他又把矛头指向孩 子,所以邻居们都恨透了他,更不想去理会他家的事情。这时我下意识地想到了雪儿在他家会不 会也是他打骂的一个对象呢?婶婶们说雪儿没在他家了,现在和她爸爸和新妈妈一起生活,但是 也没让她上学了,她新妈妈生了个小妹妹,现在她就整天在家带新妈妈的孩子和割草喂猪喂牛!
我们能确定雪儿的可怜遭遇,但是谁能说,这是谁的对错吗?
今年的天气很反常,毒辣的太阳晒的人皮肤黝黑,泥土更是发黄,庄稼已种下大半,但是放 眼望去满山遍野没有一点的生气,树还是枯黄的,草像被火烧过一般,只有远处的一小片绿肥地 和雪儿爷爷的墓地孤零零地回应着这反常的天气!此时,雪儿会在那远处绿肥地里割绿肥草吗?
(获贵州省教育厅、清镇市委、市人民政府联合主办“珍惜时光.记住乡愁”大赛,文学组二等奖,后被2018年5月江西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林中笛》收录)